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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寿平风骨

1999-03-03 来源:生活时报 蒋力 我有话说

手头有一些印制精美的画展请柬,都是用过的,舍不得丢掉,也算不上收藏,偶尔翻出看看,总会勾出些回忆。1993年7月29日,《董寿平90岁书画展》在中国革命博物馆展出,我那时还是个记者,有幸接到了邀请。请柬是土黄色纹纸,印了董先生的一幅竹画,用的是绿色,很简洁的一枝竹子,寥寥数笔,竿、枝、叶全有,笔、墨、情俱在。画展前在北京饭店中七楼开新闻发布会那天,董先生落座在四方形会议室的一角,与我正成直角,且近在咫尺。他留了一抹密密的灰白胡子,透着倔强耿直威严,说是90岁的人实在不像。会上屡屡提问的是我,会后等吃饭的功夫仍是我提问,我记得谈的最多的内容是20年代在北京很有影响的中国画学研究会,恩师王叔晖先生早年曾在会中习画,董老彼时已是青年教师。老人兴致勃勃地说着旧事,忽然打住,问我:你这么年轻,怎么知道画学研究会?我道出恩师的名字,他说这就不奇怪了。家人怕他劳累,劝他少说点儿,他说:我们聊的是老事儿,不会累的。

报社在和平里办公时,我去过一次董老家,离报社很近,是十字路口一幢居民楼的一层。那是我唯一一次去董老家,模糊不清的印象:不是屋子太小,就是作画的用具太多,反正是满满当当,几乎没有转身的余地。

再一次见董老是在中日医院。为了在“两会”期间编一个全国政协委员美术作品专版,我托报社一位同事找董老要一张作品的照片。那时我没有呼机,当晚下班刚到家,夫人就告诉我“董寿平先生来电话,让去医院取照片,声如洪钟,哪像病人呀!”我赶紧往医院奔,进了病房,发现董老精神挺好,就问他哪里不适。董老说:“家里太冷,组织关心,让住到医院来了,顺便检查检查”。屋里临时支起的画案上铺着画了一半的画,房间里还有别的客人,我未敢多打扰,挑了照片就走了。

中国书画讲究风骨,从中也可见出人的个性。有一次董老与日本画家办联展,在日坛公园旁边的豆花庄招待记者。饭后,日本人取出一件大幅书法作品示众,董老则展示了他的悬书“绝招”。只见两人抻着一张横幅宣纸,董老一管在握,饱蘸浓墨,纸从眼前过,字在纸上留,转眼之间,一首古诗已经写完,在场的日本人率先鼓起掌来。据说一些狂妄的日本人认为他们在书法方面已大大超过了中国,宣称以后中国人要到日本去学书法,董老的现场悬书,我觉得真是长了中国人的志气。这绝技,有没有传给他的弟子呢?我不知道。那天,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董老的胡子。

说风骨,必然要谈到董寿平先生的画。我印象中,董老的画题材不算宽泛,主要是松、竹和黄山;他好像也不爱用色,画山时偶尔用点赭石,主要是墨,而且是焦墨,并不着意什么墨分五色;他的特点是笔力苍劲,是言简意深,是几十年深厚功底的凝结、提炼和概括。钓鱼台国宾馆有一幅董老画的松树,常能在电视新闻中见到,是典型的黄山松,也是典型的董寿平笔法。值得玩味的是他的字与画各走一端,互不附庸,字润若暖风,画劲如硬骨。坊间近年来仿作盛行,却少见仿董老的画,想必是仿着太费劲,盖因其风骨难仿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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